当代孟母三迁的终点,可以是一家「网红书店」 | 文化消费目的地 06

西安方所开幕活动中,人头攒动,一场名为《雷音动》的实验音乐表演正在进行。

“雷音”来源于《西游记》中大小雷音寺的故事,表演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名为《西游》,由烟尘、光与文字组成,在声音与影像间,依稀有玄奘法师磅礴的西行路,缓而长。第二部分《城市占领生活》则更难以形容,人声隔着烟尘,一股更蛮的情感和生命力透出——并非爆炸式的,而是一种浑厚的震动,一声声震动着鼓膜。

这场表演对外开放,来来往往的客人被声音吸引,在逛书店之余一窥究竟。

他们中的大多数离开了,几个探头探脑的小朋友觉得很可怕,使劲捂住耳朵跑走。另一些人却还留着。他们的确是普普通通住在老城根的本地人,趿拉着拖鞋,随意而懒散似乎只是在晚饭后出来遛弯,却在这样一场奇异的音乐表演中驻足。

这场音乐表演很有力量,但也稍显青涩,更重要的是,它并非一般人理解中的“优美”。它没有悠扬旋律和音调,依稀听到有路人操着陕西话嘟囔:“这是撒么……”

我原本以为他们终究会走,但当充满能量感的乐声平静下来时,四周忽然掌声雷动。心里一动,从留下的这一部分人神情中能读出来:他们真的听进去了,也听懂了。

而西安似乎正为我的忐忑感到好笑:这里是十三朝古都,什么没有见识过?

在实验音乐与人群的喧嚣中,方所这家书店,正式在西安老城根下扎了根。

 

十三朝古都的躁动

躁动,是走在西安方所时内心自然蹦出的词。

这里的确是一个足以让每一个爱书人心跳加速的地方。相比广州、成都等地的地下空间,西安方所独立占据了一栋楼,20余万册书栖息于5000平方的空间之中,看起来就是一个足够有分量的知识立方体。

“20万册代表着一个决心,原本完全不用这么多。在西安你找不到第二个地方,可以这样在书海中畅游,这个数量代表的是对这个城市的重视。”西安方所的运营总监Shopping说。

颜值更不必说,即使在西安这样一座古都,方所也并未选用常见的复古型建筑,它的外观大面积使用玻璃制造出通透感,轻盈而现代,模糊了时空的界限。

但这里的“古”又是无处不在的,譬如门口象征知识不灭的铜灯,或者这栋建筑核心那一个个连环的拱。据说,这个设计来源于西安城墙的“瓮城”,它是西安市民所熟知的城墙门洞,象征着千年古城迎来送往的文明通途。

按方所创始人毛继鸿先生的话说,这样的建筑风格能够来带肃穆与神圣感。在这个由书构建的“瓮城”之中,千百个立牌将众多作者及细分领域都标示清楚。人类浩瀚的精神世界凝驻成空间,身在其中的冲击与震撼,会不由自主地令人屏息凝神。

但西安方所并不如想象的那样,是一个安静的知识殿堂。当我拿着感兴趣的书试图继续读下去时,意识到四周的声音越来越不容忽视,是以前在任何书店,哪怕任何一家“网红书店”都没有遇见过的喧嚣,来自整个场域中传来的躁动。

和大多数人心中十三朝古都的气质不同,作为全国最早的地下音乐发源地之一,红花会和NOUS的老巢,西安是个很擅长调动情绪的地方。也许是因为开幕活动中声光电的共同作用,让西安方所的空气中还流动着不安定的因子。有小孩子在地上飞跑而过,发出兴奋的尖叫声(偶尔也会被父母呵止),老人也并不少见,他们穿着随意悠闲,一眼望去,年轻人倒并不占优势。

西安这座城,总有种“文艺复兴”的气质,他们似乎还处在方所这个文化地标落地的新鲜感中。很多人纯粹来这里凑热闹,而非看书或买书。何况这些年来,漂亮的书店总会被当做“网红”,一旦贴上这两个字的标签,打卡拍照、笑语晏晏就成为了理所当然的事。

“没见过书店这么吵。”联合创始人廖美立女士一谈起“西安方所的躁动”就有很多话想说,“但还不到最可怕的时候,等未来地铁开通,这里将会成为一个穿行的连廊,各色各样的人涌入其中,而非真正来读书的人。”

作为一个书店,似乎没有比喧嚣更糟糕的了,但人流与客源的增加对生意人来说绝不是坏事。他们在流量与书店属性之间,似乎找到一个可行的解决之道:空间与时间的叠加组合。

西安方所分为东南西北四个区域,每个区域的侧重点有所不同。空间中心回廊如同一个转换气场的旋钮,将不同的风格与业态呈现出来。

相对而言,北区与西区最为喧闹。北区是休闲餐饮的集中所在,而西区,大多为休闲生活类的读物,聚集手作、饰品和大量的文创产品,再加上诱人的猫咖和儿童图书区“小方所”,想不“躁动”都难。

西安方所文创区域

但剩余的空间要宁静许多,东区大多为文学类书籍,南区逐渐过渡至历史与社科的天地,进驻这边的业态还有同样安静的插花艺术。沿着连廊中央拾级而上,3万余册艺术类图书围出“瓮城”中最庄严的结构,二楼开阔处,绘画艺术区独自美丽。

西安方所绘画区

这种体验如同潜水,潜入不同深度都有不一样的风景,同样,一日十二时辰也能相遇各异的景致。不同的业态在不同时段会与来客碰撞出不同的化学反应,似乎在告诉人们:这是一方足够复杂的书店,它尽可能地为更多人考虑,不是全然的躁动,也不全然单一。

“爱书人可以寻找到一方安静的角落,也会寻找他自己来这里的最佳时间,安静阅读的乐趣,在这里绝对能够享受到。”廖美立女士这样说。

西安方所

 

西安方所是现实主义作品

方所将落地西安称作“是一场文化上的西行”。作为千年古都,西安的文化底蕴是它强大的底气,让“将书店开在古长安”这件事,听上去就足够浪漫主义。

他们对这座城市投入了足够的重视。在西安方所的中央书塔中,入目是中国历史区,当你沿着书墙缓缓行进时,世界历史也在面前徐徐展开,东西方历史交汇的地方,是专属于西安的“大唐朋友圈”。

西安方所的“大唐朋友圈”

这里有关长安学的书籍名目繁多,不限于历史,还包含当时的艺术、军事、历史、生活、音乐等等,运营总监Shopping甚至在四处找京都奈良研究古长安的书,无论这些书有多么不好卖:

“如果我今天选对了一本书,他可以平安的卖完,我要选错一本书,他就成为我的软装。”

然而,这个有着“长安梦”的书店,甫一开业,就被“现实主义”上了一课。

一个由老城根 G park 街区 Dress code 引发的事件,不幸连踩了人们数条敏感神经,把方所推至风口浪尖。

客观地进行评判,这是书店与城市、当地街区磨合中产生的阵痛。不过,这是在其他城市从未出现过的情况。

这难免会让人产生这样的疑问,对于方所来说,落地西安的时机是否足够成熟?又是出于何种原因选择了这座城市?

“对于我们而言,判断时机是否成熟主要看人,这个城市的年轻人已经足够精彩。”西安方所的运营总监Shopping说,“他们有底气任性,也还不怕生活折磨,他们可以毫不犹豫地专注热爱,他们接纳丰富多元的文化……我们想要的人的形态,西安已经具备了。

若说到方所选择这座城市的原因,就更加现实主义了。

“因为政府和地产商对我们释放出了最大的热情。”廖美立女士总结到。

由于明年十四届全运会将在西安召开,方所的文化力和宣传力受西安政府看中,在落地的过程中给予了大力支持。同样,合作地产方老城根G park也给予方所不少利好措施。

老城根G Park是一片“商业综合广场”,每一个品牌都能设计自己建筑,独立、多元。广场空地处还时常会举办诸多潮流文化活动,充满活力和创造力。而方所,就是这片动态组合中的文化交流界面。

方所乐于承担这样的文化身份,并以此拿到地产方不错的优惠条件,降低固定的资本支出,对书店这个“不赚钱的生意”来讲,这一点非常重要。

西安方所的现实主义,也在于它确实在认真思考如何赚钱。

说起来,广州方所刚刚开业时还有这么一件趣事:品牌创始人毛继鸿先生怀着回馈社会与对读书人的天真期待,坚持方所不应该配备防盗装置。廖美立女士反对无效,只私下把防盗设施都准备好,就等毛总“回头是岸”。

不出所料,一周的时间里,方所就被偷了几十万的书与物品。备好的防盗设施,迅速派上用场,专防这些“雅贼”。

广州方所开业至今已有九年,毛继鸿先生“成长”了不少,也“被迫”学会了看财务报表。用美立自己的话来讲:“书店不是靠外观生存的,这是一个经济行为,不要有太多的幻想,对财务、数据管理没有概念,去开书店真的是不知死活。”

广州方所

不过,即使有美立的助阵,书店作为书籍行业的下游,依旧难以避免经营状况日趋低迷的态势。就我看到的情况而言,西安方所的书籍销售量的确难以和它的流量相媲美。

因此,方所延展出了众多业态。

将文化与生活方式结合的书店我们并不陌生。在时代趋势下,方所以文化平台的视角观察着一般人的生活形态,并试图以文化的方式介入——方所一直有这样的能量。但在西安店,我们看到了一次更加深入的尝试。

 

网红店救不了书店人

西安方所的定位比它落脚的城市年轻很多,也更加没有包袱。尽管它还是以图书为主,但与其他业态的融合与跨界也达到了之前从未有过的高度,从猫咖、理发馆到极有家的入驻。虽然现阶段尚未成型,但它已逐渐向“文化生活馆”过渡。

西安方所猫咖

如今,书店的边界愈发模糊,也有不少标榜“最美空间”的“网红店”应运而生——但方所绝不想成为其中之一。

茑屋书店的增田先生曾说过,他的目的是想打造一个:“让人想特地去买书的地方”。但事实上,众多打着生活方式旗号的“网红书店”,至多只能算是一个“让人想特地去拍照的地方”。早在2018年,网红书店的现象就已经引起众多探讨,如何回归到书店经营的本质。

怎样才能打造一个真正好书店?廖美立女士这样回答:

有的不只是空间,不只是吸引眼球的能力,你还要有很好的投资眼光,出色的选书、选品的能力,对当代文化的诠释能力,营销能力和各种文化活动资源整合能力。一个好书店,它要综合以上所有来构建,才能打动真正的爱书人。”

对方所来说,文化生活方式是书籍的延伸,他们始终有着作为一家真正书店的坚持,比起网红式的快消,方所看中的是内在的、稳扎稳打的长线经营。

在西安方所,整个书店的陈列是每个门类的知识系统的梳理,从类别到作者,畅销书、新书和热门主题也有了更多的呈现,甚至比之前的门店分类更加精细,令人惊叹的浩大工作量。

西安方所

美立女士将其称之为“扎实的基本功”。当顾客穿梭其间,能够有一个流畅的动线吸引他们不断深入探索,感受找书或是逛商品的那种乐趣,而且走到每个地方都有相对应的氛围。

在书店的经营上方所很有自信,美立女士和Shopping都表示,这种专业性得益于他们对“人”的持续投资。

“我们要求候选人提供一份阅读清单,这个清单已经决定了它可以落到什么区域。”Shopping说,“然后在面试的时候再看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以及对生活的热爱程度,这个很重要,热爱生活的人和冷冷呆在书店里的人是不太一样的。还会问到他们在书之外有什么了解的领域、如电影导演、音乐人,我们会以此判断这个人未来可能的宽度。”

同时,他们会坚持对新员工的培训:“一旦被分到一个区域,他们就会在这里扎根至少半年到一年,并且对这个领域的作者都有清晰的认知,我们希望他可以清楚地知道在他的区域中,每本书应该去到什么地方。”

乍听之下,会为这个理想主义的理念叫好,但实际执行起来难度相当大。也许是因为西安方所刚刚开业,不少店员还没有进入状态,被问起对自己负责片区的认知时,显得迷茫而淡漠:“就是一份工作么,这类书我也不怎么熟悉,就是把我安排到这里了。”

但的确有一部分店员,眼底闪烁着不一样的光。

我们能亲眼看到哪本书经常被顾客拿起,哪本书被问到最多,人们在哪本书面前停留最久。所以我能感受到自己对这个领域的情况和市场需求逐渐清晰。”一位店员说。

他还对我讲起一个让他“感到自己的工作有意义”的故事:“一个罹患社交恐惧症的读者被他的朋友带来,想让我给他推荐一本书。”

“我想了很久很久,什么书才适合他?什么书才能又好读,又能帮到他?我最后选择了《杀死一只知更鸟》。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由于童年创伤,或其他事情造成的心理阴影,这本书对他的帮助也许根本微不足道,但我想它至少能推动那么一小步,一小步就足够了。”

我向他表达了感谢。当我转了一圈回来,又看到这位年轻的店员。他正半蹲着,轻声细语地哄一个小朋友把手里容易撕坏的画册交给他。

西安方所

在他身上,我看到了方所“做一个真正书店”的信念,也的确是比空间本身更美、也更有价值的存在。

 

成为当代孟母三迁的最后一站

在所有关于门店未来的发展上,(无论有没有实现)方所都在进行诸多探索。

他们尝试与极有家合作,想将家居与整个方所的空间联动,创造「书与生活」的现实场景;Shopping甚至表示,她乐于让音乐人来到方所,为他们提供表演和练习的场地。

这让我们吃了一惊:“在书店里练习?”

“那天晚上《雷音动》的表演给我一个教训和启发。我们不该预设观众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们从不该低估观众的欣赏力。”Shopping说。

《雷音动》现场

“因此,我们会邀请当地的音乐人来到现在空间里,不管是民谣或是古典,这是未来我们做活动的驱动力,方所的受众与他们的受众高度重叠,我们愿意提供表演空间,而他们在寻找表演地点。因此,让他们来玩,不要怕书店会吵,音乐就是会发出声音的。这也是我们能为当地做出的贡献,如果有朝一日他们成功了,成为了成熟的乐队,是在方所的空间中孕育而出。

Shopping还提到了创始人毛继鸿先生在西安方所留下的最大遗憾:“他希望在西安的场地能有很多堆叠积木式的讲台供人们使用,提供轻巧的表达平台,鼓励人们随时随地进行一场小型讲演。可惜最后没有实现。”

音乐、积木式讲台……也许大多数人的认知书店应该静止、保持宁静,但方所好像试图让整个空间与人交流。

这听起来似乎不是书店或文化综合体,而是一个全新版本的市民文化广场,而书是其中最重要的精神力量,在每一个活动与构想之间暗流涌动。书店不再只是“知识的存储地”,而是试图成为一个对审美、趣味、品味全方位产生影响的磁场。

在Shopping看来,西安方所到来之前,这片街区没有一个真正适合孩子停留的地方,他们都在奔跑、打打闹闹,因此她对小方所给予厚望。

而美立女士与我们分享了一张最让她感动的照片:一个下巴刚刚够到书架的小男孩,正抱着一本硕大的绘本,在四周肉眼可见的杂音中,依旧安安静静地阅读。

在这些“方所人”的眼中,我看到了一份期待的光芒。也许在未来,这些孩子们还会在这个空间,听‘奇怪’的音乐,参加‘奇怪’的活动,在方所提供的文化场域中,他们会生长成什么样子?——如果没有方所,他们又会是什么样子?

“看到这边的父母亲拎着小朋友像个小野兽一样到处乱窜,我们可能会觉得很可怕,但是想想看,让他们在书店里窜,总归比在其他地方要好。

这是他们带给西安的礼物,也是对“你们能对西北文化发展起到什么作用?”这个问题的最佳诠释。

正如文章一开始提到的“躁动”,“躁动”可以在空间中潜移默化地形成,也可以在潜移默化中被抚慰。这让人想起孟母三迁的故事,而方所,就是“当代孟母”理想的终点。

 

从书店到文化符号

对于所有爱书人,实体书店是美妙的,在西安方所的开幕式上,诗人欧阳江河先生这样描述他的感受:

“在网上,我们直奔想要的书而去,买到即终止。但在实体书店,我们不知道我们要买的书在哪里,你会在那本书的旁边看到无数相关的延伸,你会不停地发现,这是买书过程中真正的乐趣。”

书店是精神的汇聚之所,作家的肉身消失在字里行间,古今中外最伟大的幽灵在此地游荡,只待在某日的寻觅中,同你来一场冥冥中的邂逅。

西安方所

实体书店有着它不可替代性,但对行业来说更大的问题是是阅读习惯本身。这些从业者们在书店业数十年的变迁中,已然察觉到阅读在当今社会已然成为一件奢侈的事。书店所面临的真正问题来自自身产业,来自全球的阅读趋势的改变,这种改变在中国尤为剧烈。

为了防止“路走窄了”,方所也试图在实体书店之外探索出更加宽广的道路。

他们决定将手中拥有的诸多文化界资源与人脉盘活——从衡山·合集和自有文化产品,再到向影视行业踏出的脚步。在几位创始人的带领下,方所两个字正在从书店店名,丰满为一个更广泛的一个文化符号。

他们首先开始在自有产品方面着力,如果自己没有自己的产品,实体书店作为书籍产业链的末端,完全是没有任何一点未来可言。因此,一些自由出版的书籍,还有非书类文化衍生品的产业,方所已经在着手规划中。其中,也不乏大量与设计师合作的联名产品。

《掬水月在手》定制版纸镇香座
扇子(顾随批注叶嘉莹手稿)- 方所 & 德玺见萩
香云纱书袋 - 方所 & 德玺见萩

方所也开始向影视行业进军。10月16日,以叶嘉莹先生的一生为蓝本的纪录片《掬水月在手》登上大银幕。

廖美立女士认为,在当今,书店希望提供给读者的东西不仅限于纸本书籍,她期待能将优秀的内容以更多载体的形式服务读者。如果你在方所的书海中徜徉时,对某个作家或学派产生兴趣,除了买书以外,还能有更多载体上的选择,从而让读者他可以了解更全面的东西,同时也能通过画面和声音,催生内心更加感性的一面。

同时,她也期待影像能够缓解文学的式微。或者说,影像如今正在现今的阅读趋势中承担起让文学与年轻人衔接的重任。如果阅读颓势不可逆转,就用更多的图案、声音、影像,带领年轻人重返文学的世界。

尽管不知道未来如何,但至少感到,现在无需为方所担忧。作为一个文化符号,它尚且还有点稚嫩,如一只成长中的小火龙,正在茫茫大雾中左右突围。

也许会碰壁,偶尔晕头转向,但它还有一身炽热与冲劲,能够支撑它在这门越来越难做的生意中,寻出可以继续前行的方向。

 

图片均来自官方&TOPYS拍摄,未经授权不得使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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