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OPYS X 農畉对谈:在一种自然而然的状态里,构建性格清晰的品牌形状丨减速慢行
对谈约在了農畉的华侨城社区店,第一次在非营业时间来到这里,安静整洁,让人不禁认真打量。
Venco说他是一个不希望吃饭时被过多注视的人,于是把这里也变成了他理想的模样:很高的空间挑高,取工业风之长的装修风格 —— 利落、干净、颜色不多。陈设多采用混凝土材质或原木材质,但处理得极其轻盈而非锋利,餐桌与餐桌之间保持着一种余裕很少又不至于拥挤的距离。
设计师出身的Venco既是農畉的创立者又是经营者,他的审美表达直接决定了品牌的气质。“我就是不太好意思把帽子反过来戴,穿得很街头风格的那种人。品牌如果太依赖于「当下流行什么」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永远只会是一种「阶段性参与」,所以我更愿意选择自己喜欢且感到舒适的东西。”
Venco不是露营爱好者,他认为露营的过程太折腾太讲究,“也许喜欢研究做菜的人会更喜欢露营”; 但他喜欢去户外,也许什么都不做只是呆着,感受自然与不被预设的、瞬息万变的东西。于是農畉的品牌中自然就有了“自然主义”的基因——不像绘画或文学一样有一个明确的派别宗旨,而只是一种自然而然发生、因自然氛围而心生愉悦的状态。
就好像在空间营造上,世界上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椅子,而農畉更愿意给使用者提供一把简单但舒适的木头椅子。
“我觉得有时候需求不是被创造出来的,而是有一些天然性的存在。比如说最早的时候,没有椅,我们天然地席地而坐,很舒展地靠着坐着。椅子被发明出来以后,可能是为了贴合一些现代礼仪,它开始「反人性」:比如传统中式家具中很重(的材料)、很多花纹、使人有一种仪表上的威严感。现在流行的亚克力椅子,也强调线条,往往做得很直。 这些只是为了追求某种效果或是使用新材料去做的尝试,但人们喜欢的、感到舒适的感觉(包括弧度),从几千年前直到现在都是没有发生过变化的,就像你不会穿个亚克力或不锈钢在身上一样。我对流行什么不敏锐,只想去尽力靠近「舒适」这种最天然的需求,就像人对木头的情感从古代到今天也从没变过一样,要我在木头、亚克力和其他里面选择的话,我会选择木头。”
这种对于“自然而然”的追求,也体现在克制的设计之中。在设计领域摸爬滚打多年,他太知道瞬间抓人眼球的设计应该怎么做,也知道怎么让内行人觉得“这是一家很有品味的店”,但这些并不是他考虑的范畴。“好不好看不是设计的目的,而是一个基本要求。设计感有时候是一个陷阱,一开始我也会去考虑VI怎么做、logo怎么放,但后面会发现这些东西既不是你需要的,也不是客人需要的,好不好看是一个最基础的东西。过于用力的设计,即便没有引导你去拍照打卡,都脱离了那个原本只想和大家好好吃一顿饭的概念。”
農畉骨子里的自然主义,其实有点接近于一种“与自己较劲”的状态,相对于思考加入什么、它更努力在减少什么。不用“自然就是绿植或绿色设计元素”这样的万能公式,反而用一种让人放松的方式来实现介绍这里。它并不是一种标准化、让人能够一眼识别的品牌DNA,但气息相投的人一定会嗅到它。
老黄说,第一次去農畉还是2016年,那时只是一家位于深圳福田街区、容易错过的小店,因为同事说这里很舒适且口味好,便进去了。而后来与Venco越聊越投机,成了朋友,TOPYS与農畉自然也有了更多合作的机会,比如在卓悦中心店的“自然有利是”農畉特展、lon-table打边炉以及在华侨城店举办的“慢行书展”。
这场由「偶然」开始的友情,毫无意外,也源于长久以来相似的爱好。年龄相仿又都在深圳创业,业余的艺文生活步调也多有重叠,而旅行记忆又往往与异乡那一口在嘴里绽开的滋味有关。比如,想起日本便想起日式照烧和温泉蛋,时间自然就回到了在餐厅旁边的美术馆呆一下午的时光;属于泰国的香茅、薄荷和九层塔,让人回忆起绿色的椰林和逛不完的市集;天气好的周末就去香港,享受在不大的餐厅里配上一杯咸柠七,大快朵颐的滋味。这些熟悉的经历和经验,不光更新着主理人的知识结构,也自然地进入了農畉的饮食体系。
这也是为什么「轻食」的概念虽然被广泛认为来自于西方,但農畉所做的轻食更偏向于表达“周围和附近”。Venco是一个受亚洲文化影响的人,中国文化的留白和量入为出,日本文化中的克制与隐忍,还有更多颗粒度更细的习惯与共识,让他的审美风格变为细腻、感性的内核配上极简而礼让的外壳。
但认识到自己最终更需要什么,不仅是一个人的课题,也是一个品牌发展的课题。
“我记得最早的米其林餐厅是不允许穿球鞋进去的,但是现在可以了,品牌(的自由度)也是受消费成熟度影响的。” 老黄说,“而品牌除了有固定的审美之外,还有一个'基本的尺度'在里面。就像Venco说的,在最开始做一个品牌时,不能完全具体地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只有一个不会偏移太多的方向。但随着阶段的发展,比如:農畉从第一家小店开到卓悦中心的概念店,再到多家商场店、社区店、走出大湾区的新店,会渐渐知道一个东西自己只想要30%,而要丢掉70% 。就像每个运动都去尝试一下,最后固定下来的也不过两三种,做事不断成熟,自然就有了「克制」。”
“是的,”Venco补充道,“所以常常有人问我怎么做吸引年轻人的东西,我的答案就是:用我感觉舒服的东西去回应。”
“为什么?”
“因为比起做我不擅长的东西,我们一定会在别的地方有共识:比如对于好好吃一顿饭,或者舒适地在某个地方坐一阵子的需求。像我喜欢穿宽大的裤子,一直都很喜欢,有人会问你是日系吗,是山系吗?其实我不知道,我只是觉得这样舒服而已。流行的东西千变万化,但也许我们对于「宽大裤子等于舒服」的想法是一样的。”
農畉强调“尺度”,不光在于空间设计、产品服务,还在于自我定位上。即便从它身上,你能看到一种开放的姿态,但也不是一种狂热的、依然绽放的样子,相反更像古建筑中精心设计的间隔,屏风或纸窗子一般,有一种朦胧划分又吸引人进入的姿态。
“和喜欢的人相处,算是社交吗?”Venco曾经认真提问过负责品牌工作的同事,得到的答案是否定的。而他显然对于这个意料之中的否定表示满意:
“我觉得餐厅更象是一个人想要与另一个想待在一起的人一起分享的地方,如果对方是一个我不想待在一起,需要'社交' 的人,那我觉得是不舒适的,跟農畉想要创造的距离以及配套的内容也是不搭的。有些人的兴趣是社交,当然可以,但并不是所有餐厅都需要变成社交型空间。你对我们这次用的食材好奇,比如在夏天的餐桌上看到了熟悉的龙眼和荔枝,联想到了惠州、东莞的特产,基于这个有了进一步了解的兴趣,自然而然地聊起来,就够了。”
老黄也同意Venco的观点,无论是社交还是社群,最好的都是“自然而然”的。
“我觉得社群存在的很大的意义是寻找一种物以类聚的感觉,避免一种尴尬或者不自占的声音。去年接触了很多社群,我印象最深的一类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式的。他们最初并没有强规划,要怎样凝聚起一批人、必须是什么样的人等等,甚至也没有固粉的模式,只是用「玩在一起」的方式吸引别人参与,最后却将这群非利益关系而在一起的用户变成了朋友。品牌要做的更应该是培育的土壤,而不是非要去做社群本身。”
“是的”,Venco补充道:“我觉得品牌最重要的一定是在精神上影响了别人,而不是给了你一份食物而已,谁都可以给你食物,甚至你回家吃饭得到的食物会更加理想。而我之所以依赖你,除了舒适,更重要的是你能提供一种别处没有的精神的附加值。”
“这个精神附加值是什么?我们将来能为这个精神附加值,衍生出多少他喜欢的事情?细化一下,在此基础上我们怎么做服务,怎么进行空间表达?这才是我们想要进一步探索的方向。“Venco说道,”有时候我们会习惯性焦虑,到了某个节气、某个营销节点,别人发了东西我们没有发怎么办?我们是不是应该发些什么?我现在有意识地做减法,少一些活动,少一些推文,少一些雷同或不必要的输出,保持自己的步调,感觉这样就可以了。”
回到最后,「减速慢行」,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姿态?我想,最好的答案便是没有答案。
因为品牌的个性和人的个性一样,一定是无法标准化的,我们只能从農畉和TOPYS的品牌共识中去看到它们各自的形状:一种应该是坚持舒适的宽大裤子,用适当的余裕感寻找连接感; 一种也许是继续以冲破藩篱的姿态,跳跃着去寻找未见。
而无论是生活方式或是品牌商业,也许都没有一套完全适用于每个人的公式。不过慢慢向上走,留意那些风吹过之后土地上真正留存下来的东西,就一定能找到属于你自己的公式。
离“减速慢行”专栏第一期发布,不知不觉已经又过去了一轮春夏。
为了留下过去一年的痕迹,我们将它变成了一份画报,既是为了增加相遇的实感,也是为了用一种与当下流行的快速阅读相悖的“慢阅读”方式来践行减速慢行的理念。
《减速慢行画报(2023春夏篇)》已经上线,我们把它放在農畉LONFOOD门店,当你某天散步来到这里,请一定翻开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