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给了乔恩·克拉森的黑色幽默 | BigKids

看绘本时,你的重点是看图还是看字?似乎没什么差别?今天你将领略到一种全新的阅读体验。

加拿大绘本艺术家Jon Klassen乔恩·克拉森有着一套高度个性化、精妙绝伦的讲故事的方法,作为一名创作者,无论独自创作还是与其他作家合作,他都能创作出最精简有力的故事板,这种少即是多体现在方方面面,包括他的构图、设计和故事叙述结构。

直观一些,让我们通过乔恩的经典系列作品——“帽子三部曲”来认识这位绘本界独树一帜的艺术家。

80后的乔恩·克拉森是一个妥妥的帽子星人,帽子则成为了他前三部作品的重要线索。

 

乔恩·克拉森的“三顶帽子”

第一顶:《我要把我的帽子找回来》

这部作品让直接初踏绘本界的乔恩一战成名:一只呆呆的熊在找它的帽子,它询问遇到的每一只动物:“看见我的帽子了吗?”其中只有一只戴着红色帽子的兔子此地无银地解释了一大堆。当熊醒悟过来正是兔子偷了它的帽子之后,立刻掉头追了回来……

结局是,熊找到了兔子,但在最后一个画面里,兔子不见了,而那顶红色的帽子戴回了熊的头上。

这个有点开放式的结局引起了网友的争论,有人说熊一屁股坐死了兔子,有人说兔子被吃掉了。

乔恩的风格在这部作品就已经建立起来,笔下的动物都呆呆的,一点也不软萌,色彩也不像主流绘本里那样缤纷明亮。另一种冲击来自故事:偷帽子和说谎的下场原来这么惨!

故事里值得玩味的点还有很多,比如熊在找帽子时眼神和姿态自始至终没变过,活像个僵硬的ai机器熊,再比如它一路只顾机械地找帽子,却忘了帽子长啥样,以至于慢半拍错过了小偷。

对此,乔恩在博客里的一段自述刚好能做一个解释:“《我要把我的帽子找回来》的语言其实挺僵硬的,之所以僵硬,是因为我对写一本书感到紧张,而且我喜欢这些角色不太擅长讲台词的样子,它们对话时一直在看着镜头和读者,而不是互相看着对方。它们似乎对被写进一本书中感到困惑,就像我对写一本书感到困惑一样。”

 

第二顶:《这不是我的帽子》

这一本在画面和故事上都黑暗得更加明显,出版后拿下了美国凯迪克金奖和英国凯特·格林纳威奖两个业界重量级奖项。

小鱼偷了大鱼的帽子,以为大鱼一直在睡觉,结果大鱼此刻已经睁开了眼睛,并朝着小鱼的方向一路追去……故事从小鱼抱有侥幸心理的自述开始,每一句小鱼独白的同时,大鱼的剧情也在同步进行着,拥有上帝视角的读者很快就被这种独特的叙述方式带入到了紧张的气氛中,为小鱼的命运揪心。

油管网友将故事制作成有声动画,更加强化了这种效果。

茂密的水草后面发生了什么?请尽情脑补。

这一回不仅结局很惨,追击过程中的紧张气氛也让人捏一把汗。乔恩自述创作灵感时提及了两位悬疑大师《这不是我的帽子》以独白方式推进情节的想法来自爱伦·坡的《泄密的心》,但在书中最后三段独白的创作灵感则来自希区·柯克的《惊魂记》。

希区柯克《惊魂记》电影截图

 

第三顶:《我们发现了一顶帽子》

第三个故事要温情许多,从封面的玫瑰色渐变天空也能看出端倪。不再是“偷帽子的那个会死”的残酷设定,只是乔恩依然在故事里坚持了初心:不让任何角色得到那顶帽子。

两只乌龟发现了一顶帽子,试戴了一下都很满意,但帽子只有一个怎么办呢?其中一只建议远离这顶可能会破坏感情的帽子,而另一只却贪恋不舍,始终默默惦记着,哪怕是在它们一起看夕阳的时候。

夜幕降临,两只乌龟即将入睡,贪贪龟想趁老实龟入睡后独占帽子,结果就在它即将靠近帽子的时候,被后者讲述的正在做的梦感动了,最终打消了这个念头,回到好兄弟旁边一起入睡。

在老实龟的梦里,两个好兄弟分别拥有了一顶帽子,一起在星空中游荡。黑漆漆的夜空顿时变得烂漫而温馨。这个故事很容易让人想起小时候和兄弟姐妹争玩具的纯真年代。

不知你发现没,三部曲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

乔恩在成为绘本艺术家之前,是名场景设计师,参与过《功夫熊猫2》《鬼妈妈》等影片的原画设计。所以,那个共同特点是:空间感。书页之间建立起了神奇的连接,变成了一个有方向的长舞台,找帽子的熊、大鱼小鱼、两只乌龟则在这个舞台上来来回回。

熊掉头追兔子时依次经过了之前遇到的动物,就像舞台上的演员的固定站位。

包括他今年的最新作品The Rock From the Sky《天上掉下一块大石头》也不例外。

《天上掉下一块大石头》的五个章节就像五幕剧,天空依然温柔,角色依然是小小的乌龟、犰狳它们,乔恩继续挥洒着他独特的黑色幽默,只是这一回,故事呈现了全新的主题。

第一幕,乌龟不愿意离开自己的宝地半步,结果为了让犰狳和蛇听清自己的凡尔赛,一点点走近它们,就在乌龟几乎贴着它们的耳朵大声炫耀“我的地盘更好!”时,一块巨石从天而降,轰然砸在它原来死守着的地方。

仿佛命运的巨石终将给固执者一记重重的教训,虽然乌龟还活得好好的,但那种个体面对无常命运时的渺小感,后怕感,陡然让人心里很沉重。

第四个故事则很搞笑。犰狳和蛇倚着巨石看日落,乌龟问它们在干嘛,由于隔得太远听不到回答,再次一点点靠近,结果等它走到两个朋友面前,太阳已经彻底落下去了。

就是这样简短的故事。你看那只只顾赶路而忽略了身边美景的乌龟,像谁呢?

乔恩的点子为什么总是命中率这么高?具体的创作过程是怎样的?他之前的工作又如何影响了他的风格形成?我们对这位不一样的绘本作家实在太感兴趣了,于是就有了下面的问答。

 

TOPYS问乔恩·克拉森

TOPYS:你是如何决定从“场景设计师”跳跃到“绘本作者”的?并且如何出版第一本书的? 

乔恩·克拉森:“场景设计师”其实个很繁杂的工作,有很多会议、记录、变化,图纸本身往往也非常复杂,涉及到光影和渲染等等。我做这种工作越多,我就越想越自己做一些相对简单的图画(当然我还是喜欢那份工作的)。同样,我也很想写一些文字,所以我也会写作。简单的图片加上文字就很像绘本啊,所以当我在个人网站上发了很多此类的作品后,就逐渐有出版社来找我,问我有没有意愿做书。

当我第一次收到为一本书创作插画的邀请时,我发现它非常适合我。这就是我一直喜欢但从未找到的创作出口——讲故事和组编内容。 在第一份工作之后不久,我就去找了一个经纪人,问他我能不能做全职书籍工作。    

TOPYS:我们从以前的采访得知你不是一个保持传统速写习惯的人,那你的点子从何而来,以及你的典型的工作的一天是什么样的呢?  

乔恩·克拉森:我在琢磨一本新书的那段日子都过得浑浑噩噩,没个正形儿。大把的时间流逝了,我也没取得多大的进展,这个阶段持续太久我会很郁闷。你不能完全掌控哪个点子是你会爱上的,你只能不断尝试,直到有一个看上去“就是它了”。这种感觉出现后你会觉得自己钓到了一条好鱼,然后日子就会变得更有条理,可以制定计划和安排了,一切都会非常愉快。

在开始阶段,我会进行大量的写作,而绘画只有一点点。我一般会先把故事封面给画出来,或者做一些视觉尝试来让自己兴奋起来。然后再带着这些画回到写作当中。写作对我来说依然很艰难,所以要找到那种让我兴奋起来的感觉直到写作部分完成,对我来说很重要,因为在没有完成写作的情况下我无法放松下来画画。

画画的过程也是这样,工具和颜色的运用都应该符合故事的需求。所以在没有故事的情况下我没办法享受绘画,没有故事就去画会让我觉得没有方向。 

TOPYS:这个故事的形式也有点像舞台剧,由几个角色和简单的场景构成。是否有电影或者戏剧启发了你呢?  

乔恩·克拉森:有的,这本新书在我脑海里就像是一部舞台剧。Samuel Beckett的戏剧一直都是我最喜欢的。我的这本新书有一点借鉴了《等待戈多》《终局》这两部戏剧,虽然这么说有点不自量力。还有一个我经常回想起的故事是安东·契诃夫的“醋栗”。这个故事跟我的完全不同,它是关于两个老朋友的,他们总在田间走来走去,互相争吵,给对方说故事,他们在那样的景色里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他们之间那种交谈方式吸引了我。这是一个作为故事开头的很好的方式——两个总是斗嘴的老朋友

《等待戈多》舞台剧 场景,Dramaten 2019, Jonas Karlsson, Johan Ulveson, Director Karl Dunér © Sören Vilks

TOPYS:你可以跟我们说说在创作新书中最困难的部分吗? 

乔恩·克拉森:除了写作之外(把许多老的想法和盘旋在我脑海里的新想法组合在一起),最难的部分就是如何画天空了。在我之前的书里没怎么画过天空,我经常就只是平涂一下,但是我认为这本书需要好好画一下。我想表现出真的有一块石头从天空中坠落下来,同时也想体现出在天空的衬托下角色是多么的渺小。我不想天空太复杂,我想让它柔软起来,但一开始并不知道要怎么画。复杂的肌理效果是很好做的,你只需要弄乱弄脏,但在得到我想要的柔软天空之前,我不得不走了很多弯路。 

TOPYS:当你的编辑跟你意见相左的时候,你会怎么办? 

乔恩·克拉森:我的编辑Liz Bicknell时常和我有不同的意见,但是我仍认为我们是很好的创作搭档。我们都明白我们只是想找到这本书的最佳版本。当Liz有注释或者修改的时候,不会有其他的屁事或者墨守成规的标准,她只是单纯从书的本身考虑,我认为这对编辑来说是非常罕见和幸运的事。我也很喜欢合作,我在一个动画团队中工作过很长时间,这段经历并不让我反感。当然我也享受在我在自己书中的相对控制权,所以当我有不同想法的时候我会说出来,我们再试着去找解决方案直到大家都满意。   

TOPYS:有人会为这本书篇幅太长而担心吗? 

乔恩·克拉森:我想他们一开始有点吃惊对于这本书的页数,但是当我向他们展示删减后会变得有多么糟糕后,他们也认为很有道理。我不觉得这本书在我早期的时候可以做出来,正因为我们有幸在过去的书中取得了成功,所以如果我们不趁热打铁多尝试一些故事或者形式,对我来说就是机会的浪费。再次重申,我为此感到非常幸运,我也不想制作我认为没有共鸣的东西,我希望这本书做到了。

TOPYS:你在短时间内获得了不少重要奖项,在做新书的时候这会给你带来自信或者压力吗? 

乔恩·克拉森:都有!值得一提的是,我从未在获奖后感受到来自出版社的压力。或许他们明白这很隐晦,或者至少感受到了我会给自己足够的压力。我尝试过要跟“获奖”保持一种健康的关系。它们对我来说确实很重要——你的作品很注重与读者的联系,而奖项就是最好的证据来证明你和看重你作品的人产生了联系。但是当我获奖的时候我时常感觉我愚弄了他们或者我偷了它。这么说吧,当这个作品问世之后,它可能就没有那么属于你了。把获奖或者销售的反馈多少置身事外,我认为这是应该的,因为当下一本书不那么受欢迎时,你也不希望它伤害你太多或让你崩溃。我通常会把奖项放在阁楼的一个盒子里,这样它们就不会一直看着我。 

TOPYS:你认为什么塑造了一个好的图画书创作者?

乔恩·克拉森:图画书是一种非常开放的媒介,有太多不同的、令人兴奋的方式来做它了,很难板上钉钉地说什么样的人最擅长。我认为在所有我喜欢和欣赏的书中看到的共同品质是对图画书的热情,试图找到和制作一个最适合用绘本来传达、甚至可能无法以其他任何形式来讲述的故事,你运用越多从故事中得来的工具,那你在绘本就能越成功。在任何创意中,我最欣赏的技能是在合适的地方用合适的东西,听从素材(文字或者画画素材)是我正在尝试想要做得更好的事情。

 


 

乔恩的黑色幽默也不是所有人都买账,有个别家长表示,他们并不想给小孩看这样“不美好”的绘本。

在亚马逊上我们看到一句网友写给乔恩的作品的评论:“我们全家人都笑弯了腰。” 也许,小孩的理解能力和接受能力不像大人想的那样简单,谁说儿童只能看美好和治愈的故事呢?幽默难道不是一种打破年龄界限与隔阂的语言吗?

可爱治愈的故事总是很容易,但作为绘本创作者,乔恩·克拉森能以如此冷静的方式把黑暗故事表达得独一无二,而且获得了巨大的商业成功,可以说不仅把绘本艺术提升到了全新的水准,也打破了很多人对绘本低幼、软萌的刻板印象。

The Rock From the Sky《天上掉下一块大石头》刚刚由信谊图画书引进,现在就可以在未知商店以优惠团购价购买到新鲜出炉的中文版本,准备好接受乔恩·克拉森的黑色幽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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