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视线》6月封面故事——图腾公园

Graffiti the world宇宙的画法

撰文_森林大王

著名的西班牙阿尔塔米拉山洞里绘制着大量的牛、马、山羊和鹿等动物，它们被矿物颜料染成赭红、黑和些许的黄与紫，洞顶上更有着长达15米的群兽图。大约是15000年至40000年前，这个岩洞里生活着一支远古人。据科学家考证，冰河时期的到来令在西伯利亚生活不易的野兽们大量南迁过冬，到达此处，此时也是它们被描绘在洞穴里的高峰时段，可想所绘均是洞主们的傍身之物，它们成全了他们的衣和食。而这些绘画行为中断在气温回升时，动物们不再南迁至阿尔塔米拉山洞那么远的地方，倒是人们会识时务，随之北上。于是这些西欧山洞里的壁画开始颓落，亦没有很惊艳地在北方继续，究其原因，或许是因为北欧没有原址那些数量众多的幽深石灰石洞穴，而活动于地面的人们所留下的痕迹，消弭于风吹日晒。

在古时候，即便有猎打有肉吃有木炭和赭石可以画画，人们的生活仍苦寒不易，大家以小群落的方式群居，不时相聚，交换物品和配偶，讲述鬼神八卦，而那些留在岩壁上的群兽图和符号，是一定隐藏了一些类似于节日和仪式的活动的，除了可能发生的抒情，更关乎最初的信仰，以及人们对于宇宙万物的认知过程。而这些被刻画的有生命的兽、与自然界中无生命的一切，因为被赋予的各种含义，成为远古人们的图腾。

The heraldry society权力与荣耀

撰文_文泽尔

据说，“全欧洲最后一位骑士” 堂吉诃德的盾面纹章图案是抄袭来的，其设计直接取自圣地亚哥骑士团的白底红色剑形十字纹章。倘使塞万提斯再世，绝对会怒斥这则捕风捉影的消息：在欧洲，象征家族阶级地位的纹章，甚至比人的生命更加宝贵。自诩甚高的堂吉诃德先
生，肯定在骑着瘦马与桑丘一道出征之前，就已精心设计好专属自己的“高贵”纹章了。因为纹章并不仅是形同名字的符号，它往往还蕴藏了使用者的阶级期盼。

纹章即身份——至少在英国，这一传统理念是暂时无法轻易动摇的。越是历史悠久、构图等分越复杂的纹章上，阶层低下、地位卑微家族被边缘化的情况就愈发明显。最典型的例子，显然是等分区域高达719块的英国白金汉和钱多斯公爵纹章——仔细观察这一纹章，不难在外缘的纹章群落中发现朝左的头盔、波浪状边缘装饰，以及内嵌上下颠倒盾牌等“特殊”情况，在纹章学的图案语言中，以上造型分别代表着草根出身的暴发户、勉强被承认的私生子和被处以极刑的叛徒。尽管均被忠实记录在家族历史当中，却因为有辱门第荣耀，只能屈居在最不起眼的位置上。

How we worship我们如何崇拜

军服至上

你很容易在军事中找到图腾。古时阿兹特克人有虎战士和鹫战士，光从名字上就能看出他们崇拜的动物神明。他们身上装饰的绿咬鹃美丽的绿色羽毛，直接反映了他们的“军衔”。

公元前1世纪，凯尔特系高卢战士通常携带着雕有龙或者野猪图案的手杖——其实是用于击溃敌方心理的又高又长的战斗喇叭。在苏格兰出土的喇叭上，野猪头的舌头和下巴还可以活动，有种借力的意味。在与高卢战士交战的恺撒军团中，很容易看到划分军团用的鹰旗，旗帜上方鹰的雕像，代表着力量和权力。在诸多动物图腾中，鹰是一种广泛使用的图腾，埃及神话中作为法老王权象征的太阳神荷鲁斯是鹰头人身，希腊神话中鹰经常和宙斯联系在一起。现如今墨西哥的国旗、美国国徽都有鹰的图案。鹰也经常被军队作为标记，西罗马帝国灭亡后，后来的法兰西第一帝国的拿破仑一世效仿古罗马，将鹰放在军旗上。纹章学诞生之后，越来越多的符号加入到了军事领域，除了狮子、狮鹫、马、鸢尾、玫瑰等受欢迎的图案，还有十字军东征时盔甲上面的各种十字架。从中世纪到现代，这些纹章符号带有一定的传承意味。中世纪骑士的马鞍上会配有骑手的纹章，现代坦克的机身上边也会印有军团的纹章。

LOGO狂欢症
电影《催眠大师》里，男主角在课堂上提到麦当劳Logo的黄红效应，暖红色代表血液、活力、阳光；而黄色则代表水果、朝气、健康。这种视觉选择基于如下考虑：我们的目标消费者来自社会中下层阶级里那些收入平常的人，尤其是城市移民族，他们多半年轻，为了生活劳碌奋斗，普遍缺乏归属感又常工作过量。而我们希望这样的视觉让你们感受到健康，活力，朝气四射，好像可以获得一种充电的感觉，炸鸡汉堡也因此变得健康而令人充满希望。这是第一个梦。

第二个梦则来自日本地区的麦当劳贡献，在一则麦当劳广告里，麦当劳叔叔带着一群小朋友一边做动作一边大喊“蓝蓝路”，最后一个小朋友问：“蓝蓝路是什么？”然后广告戛然而止，让观众一头雾水。最终解答放在麦当劳日本官网上，视频中称“麦当劳叔叔开心的时候，就会喊蓝蓝路”。很多观众看后觉得这个系列的广告十分可笑愚蠢，因此掀起了一阵恶搞旋风，用蓝蓝路系列广告为素材编辑成的恶搞影片不断出现，最终传播到了周边国家乃至美国本土。而麦当劳叔叔也因此获得了“鬼畜道化师”和“蓝蓝路教教主”的称号。2008年，中国的网民发现该动作与北京奥运会的官方助威手势颇像，于是麦当劳叔叔又在中国卷起一阵蓝蓝路风。

“蓝蓝路”无疑是心理学上的投射测试，这种不知所云的言语会让人们头脑混乱，而混乱则会让注意力高度集中，高度集中等于催眠，然后就是下暗示语的时候了。于是麦当劳的形象深入人心，观众以麦当劳叔叔为题材进行再创作和恶搞，也不过证明了这种深度嵌入的成功。作为麦当劳叔叔和肯德基爷爷，最需要的答案关于“为什么你们要吃我的汉堡”，很多时候这两家快餐的区别并不明显，决定消费的便是在Logo和相应广告中所添加的附加值了。而与麦当劳叔叔合影一度成为人们去麦当劳的主要动机，换言之，我们吃的是“蓝蓝路”还是“炸鸡腿”？如果你是来自饥馑年代，后者更吸引人，如果你是80后或更年轻，前者可能更有意思。如上，我们所生活的空间已与第82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Logorama》（商标的世界）里所描绘的无异：主角是Logo，配角是Logo，跑龙套的也是Logo，世界和生活已被丰富多彩的Logo占据。我们的欲望由Logo代言，被制造、设计、销售，大家乐在其中也别无选择，而似乎这个社会最终也不会像短片结局那样崩溃，改变的只是Logo在不同历史阶段中的样貌与用法。

Logorama商标大爆炸

《Logorama》片尾，无数朵石油蘑菇冲破地壳， Logo社区遭遇到突如其来的灭顶洪水，好莱坞硕大白色牌子崩坏散落，残骸飘来荡去。美国连锁餐厅“大男孩”（Big Boy）小子和他的大龄女友、丰乳肥臀版的好时巧克力姐姐及时出逃，躺在仅存的一块名叫Northface陆地残片上，悠然啃着彩条苹果。一首《我不想将世界毁于一旦》响起来，爵士钢琴乐伴随镜头拉起，可以看到这场浩劫正发生在“耐克弯钩岛”上，镜头再升，环球影业的Logo以第一宇宙速度环绕地球。无数Logo天体系统旋转飘过：红白蓝主题的百事星云、速度飞快的都乐果汁小行星群、万事达黄红双子星系、蓝环IE浏览器星系、美国航空航天局星团、体量庞大的银河巧克力超星系团……这是来自法国图形动画设计工作室“H5”的创意，讲述在一个完全由商标Logo构成的好莱坞式的花花世界里，那些由Logo角色们上演的汽车追逐、警匪枪战、人质危机等等情节。如正义的米其林轮胎人大战了邪恶的麦当劳大叔、而世界最终覆灭这样的老梗，整个故事的结构和情节并不创新，但它将我们生活的一部分真相与现状用非常直接的方式呈现了出来，如他们会在片中设置末日来指代这场商标覆顶的灾难，也如在采访中阐释的，商标围绕我们，从生到死，亦像是我们生活的定心丸。

据H5介绍，在遴选过程中，备选商标数约在45000个到50000个，最后出现在影片中的大约是1000来个。2010年，《Logorama》获得第82届奥斯卡最佳动画短片奖，H5在获奖感言里感谢了那些“非官方赞助而出演的Logo们”。事实上H5并没有事先获得商标持有者的首肯，但被涉及到的公司均没有来找麻烦，一家名为Cash Converter的公司还特意发了封电邮，感谢H5将他们的Logo放在动画中的显眼位置。

我们正生活在这片商标海中，被影响，被裹挟，《Logorama》所要表达的已经非常清楚。有趣的是，它一边批判，一边成为批判对象的乙方。正宗巴黎范儿的H5于1996年创立，一开始主攻平面设计，三年后建立了电影制作团队，他们主要创作各种视觉作品，与时尚界、媒体界保持着密切的关系，客户包括Dior、Cartier、Hugo Boss等等。《Logorama》有3位导演，François Alaux、Hervé de Crécy 和Ludovic Houplain，其中，身兼H5创始人的Ludovic Houplain和我们聊了聊这个片子和它所描述的世界。

Come on in popular culture从镇魂歌到符号的滥觞
2005年的5月，在美国的中央公园，数千名抗议示威者举行了声势浩大的反战与反核的游行，面对伊拉克美军的恋战正酣，这些美国人以自发的形式组成了世界上最大的一个和平标志，以抨击美国政府的相关政策。毫无疑问，这个诞生于1958年的反战和平标志此时此刻更像是隐匿在人群的无形上帝，它以符号本身最原始的图腾力量号召着人们靠拢并为和平祭起仪式，甚至借以冀望改变现实。正如英国设计评论家史蒂芬·贝利（Stephen Bayley）所言：“在符号的历史中，和平标志足以与可口可乐的商标和耐克的那道‘勾’抗衡。这3个标志的共同点是，它们都宣传了一种信念体系，不同的是，和平标志从未帮谁赚过一分钱，却很可能救过很多人的性命。”作为世界上辨识度最高、最强有力的精神符号之一，和平标志是按照“核裁军运动”（CND）领导人伯特兰·罗素的要求，由运动的参与者杰劳德·霍尔通（Gerald Holtom）设计，作为抗议1958年在英国奥尔德马斯顿村成立“原子武器发展研究中心”的行动委员会的徽章。他以一个坚定的反战分子的立场，采用海军旗语中的信号作为设计元素，设计出了后来风靡全球的和平标志。在海军旗语中，信号员手执两面旗子，向下成45度角表示“N”，两面旗子一面指向上，另一面向下则表示“D”，“N”和“D”即是“核裁军”（NuclearDisarmament）英文单词的首字母缩写。